佛陀与佛法
释振冠
中国的佛教与儒、道三者一家,各尽其责,为阐述人与心、人与自然、人与社会,作出了杰出的贡献。佛家思想虽然侧重前者,却也囊括后面两者,相合融通,贯彻始末。即强调出世的超脱、自我升华,也关注入世的情怀、悲悯济人;融和人心、自然、社会视野,明了万事万物之间的互为缘起、持存、消逝因果关系,消融对待。而儒家与道家——从社会、从自然的角度来看,则有较明显的区别。两者不仅在理论上,层次分明,纵横亦是不同,切入面也很神离。
原始儒家与道家的思想形成,源于相同的时代背景,不同的人物。周朝(西元前1122年至前256年)的衰退,使得原先在周政府各个部门任职,而有专长的要员,出而为师,普遍了当时社会所匮乏的民众教育,从而结束了「礼不下庶民」的漫长时代!就在其时「百家争鸣」随势而起,各家思想快速地传扬开来。中国古代史学家-司马迁的生父司马谈(亡于西元前110年),和后来的史学家刘歆(约西元前46年~西元23年)都说:根据当时社会的特定背景和需要来看,「百家」之名,虽然的确存在过,但却唯独儒、墨、道、名、阴阳、法六家盛行于其时,广为时人所知而已。(冯友兰《中国哲学简史》37)
再后来,中国主体思想的发展,以儒道两家为主。前者发达于统一;后者盛行于乱世。直到东汉永平十年(西元67年),中国在宗教、哲学、文化领域上才有了较为瞩目的变化!此刻,佛教从西域北印度河流域(现今巴基斯坦境内)途径波斯(现今伊朗)、西土耳其等当时的佛教国家,由丝绸之路向东穿过茫茫漠海,经河西走廊,进入长安(现在的西安)。佛法的东来,从起初皇家混同佛老(道)的信仰,到魏晋的格义、南北朝的分疏、科判,至隋唐而蔚成各宗大观。漫长的六百多年间,佛法的传播和经典的翻译,在中国原有的建筑、雕塑、绘画、逻辑、以及本土语言运用上,给予崭新的诠释和充分的活力。至此,外来佛教成为中国不可或缺的三大传统文化之一。
佛教创始于释迦牟尼佛对宇宙人生真相的了悟之后。
大约在2500多年前,北印度喜玛拉雅山脚下的释迦族太子悉达多.乔达摩(Siddhartha Gautama),为求解人的生、老、病、死之道,而在壮年29岁时,不顾家人反对,深夜越城出走,在深山苦行六年,一无所获后,悉达多太子放弃苦行,而取法中道。也就在其时,父亲净饭王派遣而来跟随他修行的五位侍者悄然离去。
我们从相关的文献记载中知道:悉达多太子最后在一个明星之夜,大悟于伽耶(Budhigaya)的菩提树下。为佛教史上三宝中「佛(意为觉悟者)寶」的由来。其后不久他从寂静的禅定中起,行脚到鹿野苑(Sārnāth,现今波罗奈城Benares附近),为早先离去的五人(即憍陈如、额鞞、跋提、十力迦叶、摩诃俱男)说四圣谛,成就最早的法宝(四圣法)与僧寶(五比丘)。
相传,起初佛陀到来,并没引起桥陈如诸贤的在意。甚至,他们视而不见。直到世尊坐了下来,开始宣说人生是苦:「所谓苦谛者:生苦、老苦、病苦、死苦、忧悲恼苦、怨憎会苦、恩爱别离苦、求不得苦。取要言之,五盛阴苦,是名为苦谛。(《增一阿含经》卷十六.四谛品第二十五)诸贤才开始对眼前消瘦的行者,投以惊讶的目光,围着他坐下来。从那时起,有了著名的初转*轮和苦、集、灭、道四圣谛(Catursatya)的流布。
这次说法从世尊内证而来,所以贯穿南北大小乘佛教的中心要义。世尊是时亦于五人面前自誓:「若我不修此四圣谛,三转十二行,如实而不知者,我今不成无上正真之道!…我于是圣谛,三转十二行,如实而知,我今成无上正真道。」(《四分律卷三十二.受戒犍度》)
世尊说苦谛实苦。有三苦:苦苦、行苦、坏苦。
苦苦是身心受苦时所生起的苦;坏苦是偶现的乐境失去时所感受到的苦;行苦是诸行无常、迁流变化、不得安定的苦。又说八苦:与所爱分离、所求不得、仇人相遇、患病、年老体弱、临死四大分解等可见可触的苦;此外尚有五阴(色受想行识)炽盛苦。
人,由于五阴的作用无间断,盖覆了真性。所以,本来皆具的妙觉真心不得显现,行为也就顺应了触境所起的幻妄心,于六尘(色声香味触法),依七识恒审思量,起惑造业,轮回不息!顺应了造成苦的原因:贪、瞋、痴。而聚集六道的因(集谛),得迷界世间的因果。三界(欲界、色界、无色界)廓然眼前。三毒使见思二惑加深,从而不能解脱,证得寂静妙离的涅槃。
所以,人应当远离贪瞋痴。不要只用眼睛来看这个世界和你我他,而是应该用智慧的心来观察,一举一动从现象透视内在;不要被我执所惑,要行为顺应简单、自然、寂静无诤;见道于平凡中。让欢喜在内蔓延,空与光明流连忘返。这样便易与道合,广袤的心也可以承载古今,不起丝毫的颠倒。世界万物不再挂碍,随缘消业。
因此,修道证涅槃!
世尊是时简析:随顺趋向涅槃,证无上智,当修道谛。道有三十七品(Bodipâksika三十七道品。见《杂阿含经》卷二十六;《俱舍论》卷二十五):
四念处:要知道我们的色身从精血中来,所以当处不净(身念处);要知道苦乐等的感受是苦(受念处);要知道我们的心识念念生灭,哪有常住?(心念处);要知道诸法从因缘生,没有自主性,所以无我(法念处)。
四正勤:记住已生的恶,要让它永远断除;还没生起的恶念,要让它沉寂;而没生起的善念,则要促使它生起来;已经生起来的,要使它增长。
四如意足:心理思念所修的法,要不忘失,如愿满足;于所修的法,要能专注一心,不要间杂,而如愿满足;于所修的法,要牢记不忘,如愿满足;心中所思所修的法,能不忘失,如愿满足。
五根:笃信正道和助道法,能生出一切无漏的禅定解脱来(信根);要不间杂地修于正法(精进根);能摄心不散,一心禅定(定根);不要忘了还要用这禅定来对诸法观照明了(慧根)。
五力:信根增长了,就能破除疑惑(信力);精进了,所以能破除身心的懈怠(精进力);念根增长了,破除种种邪念,能成就出世的正念功德(念力);定根增长了,破除种种乱想,能发种种的禅定(定力);慧根增长了,就能遮止三界的见思惑(慧力)。
七觉分:能拣择诸法的真伪;修道不间杂;契悟了妙法,心得欢喜;能断除诸见的烦恼;能舍离贪着的境界;能觉了发起的禅定;能思惟所修的道法。
八正道:智慧能见真理(正见);心中不存邪念(正思惟);言谈真诚,没虚妄(正语);时时住于清静的善业(正业);依法乞食活命,不贪心攀缘、化缘(正命);修行道法无间无杂(正精进);要专心忆念善法(正念);直到身与心都寂静了,也就能正住到真空的禅定当中(正定)。
世尊为诸贤说完四圣谛法后,接着说,诸贤:这是苦,逼迫性;这是集,招感性;这是灭,可证性;这是道,可修性。(示相转)
诸贤:这是苦,你们应该知道;这是集苦的因,你们要断除;这是寂灭的涅槃,你们应当证入;这是到达涅槃的道,你们要修习它。(劝修转)
诸贤:这是苦,我已经如实地了知了;对于集苦的因,我也已经彻底地断除了;至于涅槃也已证得;道品已修了。(作证转)
是为三转十二行*轮。
鹿野苑之后的世尊,49年说法无尽,足迹遍满南北印。为开示大众悟入本具的性德,开启超脱之门,作出了毕生的奉献,也给后世人类留下了无尽的宝藏。于80岁的一个寂静中夜,在拘尸那竭罗(Kusinagara)市外婆罗双树间,示入寂静的涅槃。不久,于市北般弹那庙(市民的祖庙)荼毗,八分舍利(见《涅槃经》)。
彼时,世尊头枕双树向北,问在旁的弟子们:「汝等若于苦等四谛,有所疑者,可疾问之,无得怀疑,而不求决也。」(《佛遗教经》)三问,而无答者。其时阿那律(Aniruddha)知晓佛陀的本意,起身在大众面前恭敬发言:「日可令冷,月可令热;佛说四谛,不可令异!」(《佛遗教经》)
很久很久之后——其实也不是太久,南印度有位行者(现在我们并不是很确定他的名字),向北跋涉,弘法度众,经过当年世尊寂灭双树间,是时,晚风吹响了交错的密叶。行者驻足忆当年,泪如泉涌。风,轻拂了他黄色的袈裟,也撩起了内心无尽的誓愿:
众生无边誓愿度,(由苦谛而发)
烦恼无尽誓愿断;(由集谛因缘起)
法门无量誓愿学,(为道谛)
佛道无上誓愿成!(所谓灭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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